可愛吐著舌頭的海苔.........我們再也看不到
因為切創的傷口很大,找了件小衣服讓她穿上遮醜,因為海苔很愛漂亮
海苔很乖,不哭不鬧不吵......只要打開門,只是乖乖的趴在門邊
其實心機很重,因為這麼口ㄞ的表情,怎麼捨得關門讓她手縮回去休息, 海苔:我不喜歡被關啦!!!!
小徐:我也捨不得關你呀........
海苔:什麼時候才能回家陪我最愛的爸爸.......好想回家喔
小徐:苔苔....對不起,等傷口好一點好嗎??!!
海苔:你說的喔!!!好吧~~~~我乖乖,那肥小徐,我要吃罐罐跟零食
小徐:好啦好啦~~~~不可以吃太多變成偏食喔!!
門即使關了起來,海苔的小手還是不甘願的放在縫縫邊,好可愛喔
海苔的小粉鼻.......再也看不到........因為苔苔去當天使了~~~~ 我一直自責,那麼乖跟漂亮的小朋友,我居然救不了她.........
我在貓物語10月號刊,寫了海苔的故事,下面是原文......沒有特別用標的符號隔開,想看的人們,往下慢慢讀吧..........
跟海苔的初次相遇是在今年的四月份,一位清秀的年輕人帶著海苔來看病,海苔爸爸詳細地描述她發病的經過,以及曾經治療過的病史,我在小海苔脫毛皮膚變薄的周圍發現有黴菌感染合併可能有過敏的跡象,海苔爸爸說:因為一開始海苔出現抓癢情況,就近帶到附近的動物醫院治療大約10天,沒有明顯改善,反而越抓越凶,看了貓咪雜誌跟網路介紹輾轉來到我們醫院就診.我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因為我感覺得到眼前這位年輕人愛他的貓勝過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當時還誇下海口說:會好會好,海苔的皮膚病,醫生說會好. 年輕人釋懷地笑了,他說:徐醫師你知道嗎?你跟雜誌上給人的感覺一樣,很親切耶! 害我也不好意思靦腆地臉紅了起來.. 經過幾週的治療,海苔掉毛的地方是開始重新生長了,可是抓搔的情形時好時壞,每次來醫院海苔都老大不高興地嘶吼亂叫,搞不好人家還以為我們在虐待貓咪,但是有趣的一點是她雖然看起來凶狠,卻從來沒有咬過任何人,甚至在嘶吼時,你只要伸手過去,她是輕輕柔柔地舔你的手指,再來就是每次來醫院後要抱到美容室洗澡時,她一定會緊張到尿尿,不是尿在她爸爸身上,就是尿在我的皮鞋上,海苔爸爸頻頻道歉,我不在意鞋子被尿到,只要她的皮膚病能好就好. 而我幾次穿著那雙鞋到朋友家做客時,她們家的公貓每每都把頭塞進我的鞋子裡,一副忘我陶醉的模樣,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海苔抓癢的問題曾經一度控制住下來,可是過一陣子,我又會跟她在醫院見面.主人為了海苔聽從建議把家裡全面大掃除,也更換餵食過敏專用的處方飼料跟皮膚營養劑,可是對症狀幫助上有限,也做過基本的血液檢驗,內臟功能方面也無太大問題.海苔爸爸覺得自責,他真的想不透海苔為什麼會開始過敏,甚至責怪自己當初不該貿然地亂就醫.因為皮膚反覆的問題,我對自己也快失去了信心,我跟海苔爸爸老實說,我已經不知道該開什麼要去幫助她,你也不需要一直執著為什麼海苔會過敏,有可能只是體質在時間點上的一個改變而造成.曾經海苔爸爸對我說過:徐醫師請你幫助海苔還她漂漂.,因為她很愛美的. 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裡,還記得有天海苔回診時,她爸爸很興奮的拿了”諾頓第二部曲---貓眼看天下”翻到彩色內頁秀給我看說:徐醫師,你看這頁的貓咪. 我回答說:怎麼跟海苔長得好像. 他回我說:這就是海苔呀!!我可是卯足全力號召系上同學幫忙投票才得獎的耶!! 我得意的說:原來我們醫院也出了一隻小諾頓呀!!
到了7.8月份時,我只要在醫院看到海苔來就診,便會感到羞愧跟無奈,海苔爸爸反倒安慰我說:徐醫師,我已經不敢奢求海苔的病會好,只要她能健康快樂舒服一點的生活就好. 聽到這些話讓我更無地自容……..後來海苔的皮膚開始莫名地破裂,每每好了一個傷口,只要稍不注意過陣子又會抓出新的破洞,甚至可以看到肌肉層,因為傷口較大,所以我們幫她的傷口縫了幾針,但是還不到回診拆線的時間,我又看到海苔爸爸提著籠子出現在醫院,,我檢視海苔傷口周圍的皮膚越來越薄,根本沒有張力跟彈性可言,只好給出最後的建議便是將海苔變薄沒有皮下脂肪層的皮膚切除送到病理單位檢驗,查查看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海苔皮膚必須切除的範圍很大,再將其他皮下脂肪拉過來已經消失的部位,希望皮下能重新生長,但是照顧傷口的過程會很漫長,主人雖然不捨海苔動刀望著她潰爛的傷口,也只好點頭答應..
手術後的傷口之大,每天的換藥對海苔跟我而言都是一種折磨,只要今天皮膚能多長一些肉芽,所有的人都會手舞足蹈,但是可能隔天傷口附近的皮膚又會破裂變薄,那天大家就會愁眉不展. 你說換藥痛不痛??!!當然痛呀!!那樣碗大的傷口,是人都受不了吧!!可是勇敢的海苔,強忍著痛,雖然大聲抱怨地喵喵叫,從沒咬過我們一口或動腳踢過一次,海苔在醫院是出了名的貪吃跟乖巧,每次換藥後給她一口小零嘴或化毛膏,就會停止抱怨跟慘叫. 許多其他住院貓咪的主人甚至因為她的可愛跟乖巧準備了零食跟玩具還有貓草抱枕送她當禮物.海苔手術後住院期間內,可是擁有不少的粉絲跟心疼她的阿姨姐姐們呢!!
當組織病理切片報告出來後對於我們現階段治療海苔的病情幫助並不大,而傷口控制的情況時好時壞. 某天換藥時,我狠下心腸的要海苔爸爸進來看她皮膚確實的狀況,因為平時都是皮膚敷料跟紗布蓋著以免傷口感染還有可以吸乾滲出的液體或血水,我從不讓海苔爸爸看她換藥的過程,我知道這對愛海苔的他是一種折磨跟煎熬,我仔細講解病理報告的結果並且跟他分析海苔的預後情形,其實我詳細查過資料,在我自己心裡明白海苔皮膚會恢復的機率很小需要也相當的時間精力跟金錢.他一言不語,紅著眼眶看著海苔的傷口輕撫海苔的額頭,我知道心思細膩的他,明白我話中的意思,我不忍看他落淚,留給他跟海苔獨處的時間. 海苔爸爸開口問我說:徐醫師,海苔會不會死掉?我已經連續2天夢見她走掉. 我回答:不會的,她那麼勇敢,況且我們一直有在抽血檢驗監測她身體的狀況,不會突然走掉的.
我不斷地翻書查資料,甚至打電話給皮膚專家與獸醫前輩希望能有特別的藥物幫助海苔. 可是當科學的方法沒有實際幫助時,我便轉向求助於自然界的力量,隔天我到行天宮拜拜求籤,海苔爸爸也跑到龍山寺去爲海苔祈福抽籤,晚上他來看海苔時我們興沖沖地跟對方分享彼此籤詩的內容,不謀而合的是2張籤詩都說海苔會化險為夷.他遞出一份上網找的資料給我,其實這份資料跟皮膚專家,我之前就看過也詢問過了,雖然我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是只要有機會總是要去試試看,說不定籤詩中所指的轉機跟貴人就是這個. 我跟海苔爸爸商量好了之後,與對方醫師討論病情預約了門診時間. 9月4號星期一的晚上確定包紮的傷口狀況OK,而在星期天的時候海苔胃口變差吐了一次,所以我再次抽血確認她的血液跟內臟功能,口服藥也都交代完畢之後,我讓海苔先出院回家陪她爸爸,因為約診時間是在星期三,哪知道,我真的送走了海苔……..
9月5號的凌晨2點多,我接到海苔爸爸緊張的來電,電話那頭敘述海苔身體出現不適開始嘔吐,我先請他幫海苔空腹,一早送到醫院來看看.7點多時,海苔爸爸再次來電說海苔想要嘔吐噁心的樣子,感覺好像快不行了,我請他立刻出發到醫院,路上期間我們一直以電話聯繫. 沒多久後,海苔爸爸表示她的舌頭已經變紫,沒有呼吸了,我請他不要放棄幫海苔做人工呼吸跟心臟按摩,到院時,海苔已經走掉了,我不肯相信,我請陳醫師幫她夾心電圖跟給氧氣,陳醫師說:沒用的,海苔真的走掉了,她的身體都已經開始僵硬了.
我不想相信我的眼睛,海苔妳醒醒呀!!前幾天疼妳的阿姨還在餵貪吃的妳吃零嘴,妳還吃得津津有味.昨天我為妳吃罐罐時,雖然妳最討厭我,可是還是一口一口乖乖地吃,也還有舔我手手.妳還因為零食補品吃太多開始拉肚子,使我不得不下令禁止其他人再餵妳吃正餐以外的東西.妳是在處罰我不給妳吃零食嗎??!! 只要妳肯醒來,我什麼零嘴都幫妳買. 海苔妳醒醒呀!! 妳是在逞罰我要妳住院,不能讓妳跟最親愛的爸爸天天生活在一起嗎??!! 只要妳肯醒來,我不會再給妳打針針也不會要妳爸爸再餵妳吃討厭的藥藥…….我一邊用毛巾擦乾淨海苔的大體,一邊心裡這樣內喊著. 我知道海苔愛乾淨,我知道海苔愛漂亮,我知道海苔爸爸有多愛她,可是躺在我面前的是逐漸冰冷的身軀,我的心也逐漸失去溫度沉到海裡. 將海苔擦拭乾淨後,我請陳醫師幫忙聯絡寵物安樂園,請海苔爸爸跟他朋友去速食店休息一下,支開所有的人後我躲在藥櫃後方痛哭,再慢慢走到放海苔遺體的箱子前,撫摸著她依舊柔軟的毛髮,看著她仍然可愛的臉龐. 海苔妳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錯??妳留下妳最愛的爸爸自己離開了,這樣會不會太狠心??我一心想要妳好起來,可是忽略了妳的感受,剝奪了妳的自由,辜負了妳爸對我的期望,耽擱了你們相處的時間,還讓妳滿身的傷口地離開這個世界,我們明天就要一起去給名醫看診,妳連這點時間跟機會都不肯給我跟妳爸爸嗎??!!
我在難過痛哭反倒是海苔爸爸安慰我說:徐醫師,妳不要再難過了,海苔選擇跟諾頓一樣,很有尊嚴地離開. 安樂園接送的車子來了,一路上我們都默默不語,我知道坐我身後的海苔爸爸靜靜的在落淚,誰也不想出聲破壞這份寧靜.經過祭拜儀式後,等著過去火化場的時間裡,我走到戶外的山坡上抽煙(沒錯!!小徐醫師是會抽煙的),海苔爸爸跟他朋友走出來,我開口問他說:你爲什麼不責怪我或對我發脾氣.他輕輕微笑回答說:我為什麼要罵妳? 我說:你可以責怪我的無能,罵我是害死海苔的兇手,我反而會好過一點. 他說:我相信我的醫生,最近我看了白色巨塔,是人們都把醫生神話了,醫生也是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徐醫師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做的夢一向都很準,昨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睡不著,看著海苔鑽來鑽去,我能感覺到她很不舒服,就一直陪她到天亮. 我說:生命有時很脆弱,有時很堅強,或許這就是醫學還不能到達的境界.我只想知道,海苔走的時候有沒有很痛苦. 他說:海苔很勇敢,不舒服的動作大概十幾秒吧,之後舌頭就變紫休克走了. 我說:我自責沒有讓她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你. 他說:或許我現在平靜過後,回去會很難過痛哭,但畢竟海苔是離開我了. 後來到了火化場,處理的師父交我們簡單祭拜後,海苔就要火化了,師父告訴我們當他放海苔進爐子要關門的時候,要記得大聲喊出:海苔快跑!!免得她的靈魂被火燒到. 往生被放進火爐先燒之後便輪到海苔了,這將是我們看到海苔的最後一眼,關上爐子的那一剎那,我們出聲喊:海苔快跑,海苔妳快跑,不然妳會被火燒到,會很痛….海苔快跑…..,而我腦中出現的卻是海苔會不會因為傷口疼痛跑得不舒服跑得慢. 這時候我已經忍不住淚水潰堤,我到火化場門口背對著大家,我可以放聲大哭,不用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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